笑对酌

我以我手写我心

链接点不开的话,试试长按链接用浏览器打开

【戬空】好月不用灯

书接前文:唯有思君治不得云空未必空无为即是道


话表白鼠精弄假意,赚真阳,佯设温柔乡;行者斩虚情,救三藏,出离陷空山。解脱烟花,循大道一路奔西,行有月余,已是酷夏,其时梅雨绵绵,晴则烈阳当空,暖风熏人。凡过处山花鲜茂,芳草萋萋,至一处柳荫繁盛之地,遇老妪相阻,称前方为灭法国,此间国王许愿杀僧一万,如今只差四人凑足,此去乃自投罗网、自寻死路云云,行者火眼金睛,识得乃观音显化,倒头下拜,三藏行礼相送不迭。


行者见王法不容,需从长计议,引众往僻静处安坐,自去城中探路,变作飞蛾遍游三街六市,黄昏将至不免心焦。忽见一行人住店,计上心来,意在盗取衣物,乔装打扮一番,假作俗人蒙混过关。遂舍身扑灯,趁黑变作老鼠,拿了衣服,正当得手,却听背后有人叫嚷夜耗子成精。行者待要走,又恐低了名头,遂高叫道:“胡说!不是甚夜耗子成精,吾乃齐天大圣临凡,特来借衣解灾,事成必当送还。”方驾云而去,寻至三藏面前,讲明前项,要过此地须改名换姓,扮作贩马客商,以兄弟相称。众皆没奈何,只得依计而行,各各更换衣物,戴了帽子遮掩入城。


寻个落脚处,乃赵寡妇店,四人绕过灯影上楼,凭窗映月而坐。有人掌灯来,行者恐被识破,吹熄蜡烛,道“这般月亮不用灯”,方混过去。那店主讲价在先,分出上中下三等的招待来,八戒闻言,欲拣下样的便宜,但求果腹,不顾此时身份相应,亏得行者巧舌如簧,要上等筵席,又道庚申斋日不食荤腥,将人打发了。待诸事安排停当,菜色俱各齐全,正要受用,忽觉侧旁目光频顾,心中生疑,不动声色,且斟素酒与八戒沙僧二人,闲讲片时。


原来行者自上楼之初,余光一扫,见已有一伙人在,同是上等的筵席,有小娘儿在旁陪唱。二人一桌,通共三桌,靠窗的那个落单。你道他怎知是一伙?只因那几人虽不交谈,目光却有往来,每每望向一处,那靠窗的应为首领。


那厮们也不喜明,天黑亦未点灯,行者看不大仔细,隔走道儿坐着,难挡靡靡之音。八戒竖耳细听,正心痒难挠,歌声忽止,陡一阵静默,只见一女子袅袅娜娜款步而来,手提一方盒,施礼道:“旁桌的官人请四位客官用逃暑饮。”


三藏待要推辞,行者早接在手中,连声道:“多谢多谢,自出大唐地界,老孙还不曾在街市上见过这般冰饮,师父你看,可与家乡一样么?”说罢揭开盖儿,玉碗里盛的是冰湃的桃李、杨梅、雪藕之类,都安在格子里,摆作梅花儿样,端的是玲珑精细。又听那女子指名道,“才自孙官人谈吐不凡,我们那桌客官听见,有意结伴,不知可愿同路?”


沙僧有几分眼力,悄声道:“暑天藏冰,非富即贵。”


那八戒心无旁骛,道:“孙二官是瘦子,耐热,让我老朱先受用受用。”说罢要搭手,被行者一巴掌打缩了去,捂着手背哼哼。


行者睨眼一打量,见那靠窗之人微微颔首,饶是黑灯瞎火,心里也通透,朝那人一揖道:“承看顾!不知这位官人贵姓,宝号何方?”


八戒在旁朝沙僧暗笑道:“这猴子假斯文,甚么贵姓!宝号!”


三藏连摆手叫八戒莫言语,只听凭行者吩咐。


那人还礼道:“鄙姓柳,无甚商号,也只这般串走罢了。夏天往南运些冰饮,入冬往北贩些皮货,孙官人身上这貂裙,倒与我们的相似。”


行者闻言,偷瞥了眼师父师弟,道:“不巧,我兄弟们俱向西,只待明日别个兄弟进城,一齐卖了马便走,实不同路。”


那人闻言持酒叹道:“都在江湖上,却不成知己,可惜,可惜。”


忽听店主在楼下叫道:“孙二官人,既不听曲,我教人请小娘儿来陪你们歇息?”


只听当地一响,那姓柳的将酒盅往案上一撂。行者咳嗽一声,道:“快不要请,今日斋戒,兄弟们又不齐,待明日各人都到了,再请不迟。”


店主连连答应,便叫众人歇息,三藏恐夜长梦多,为人发觉,要寻暗处睡。行者只得又叫那妇人上来,正问话间,那柳官人插话道:“天这般热,南风也知人意,开窗正凉快,何妨就在楼上睡?”


行者道:“我兄弟们均有些不可见风的病症,我也有些畏明,楼上这好地方便让与柳老兄罢。”又听得那店主寻了一张大柜,不透风又不透光,行者遂引众人下楼,将那白马连槽拴在柜边。四人一齐入内,正安下心睡觉,可怜一丝凉风也无,柜中闷热难耐,挨挨挤挤,更添烦躁。只因日间赶路疲惫,困意上涌,至二更时候方才睡着。


那行者见众皆入梦,待不得片刻,自臂上拔根毫毛,变作假身在此熟睡,真身化作一道清风钻出,见二楼南面窗牖洞开,直溜进去,果见屋里只剩七人,遂显出本相,拱手道:“七圣兄弟,久阔,久阔。”


原来他们俱乔装打扮了,同当地人一般,非但八戒不曾认出,便是行者也端详了一阵方有把握。自上回碧波潭一别,险些因九叶灵芝草闹出嫌隙,此时再见,不知从何说起。


郭申笑嘻嘻道:“孙二哥此话不然,与我们几个确是久不相见了,与大哥怕是常见。”


行者抬眼瞥了眼窗边那人,道:“哪里话,与柳大官人是初见。”


那人一笑,指指桌上提盒,又捏捏行者腰间裙子:“常言道,吃人嘴短,拿人手短,你怎的还这般不饶人?”


六兄弟暗道上回还有几分遮掩,此番当面就拉拉扯扯,教旁人怎吃得消?


行者恍若未闻:“常言又道,行不更名坐不改姓,柳兄忘了自家姓杨哩!”


二郎笑道:“改名换姓虽不磊落,孙二官人藏头露尾是怎的说?”将手绕过身后,仗着夜黑大胆逗弄猴儿尾巴。


行者浑身一麻,便要龇牙,碍着众人在,岔话道:“想是列位将天下山林猎尽了,怎有空跋涉到此,有失远迎有失远迎。”


郭申心道得了便宜还卖乖,哪个专程为你来?嘴上道:“大哥总说家门口没风景,也该教附近鸟兽休养生息一阵,又听闻前方有座隐雾山,便领我等前来,顺道领略领略异邦风景,可巧这风景不就来了?”见二郎点头,舒了口气,对了几回口供,可是一字不差。


行者见他二人目光交汇,只道故意戏耍自家,待要发怒,尾骨忽被揉弄,呜的一声脱口,正与那六圣面面相觑,立时把脸低了。那人仍不罢休,念珠似的一通乱捻,行者紧咬舌尖,强自遏制。


那六圣是何等样人,见微知著,忙道:“此地甚好,又无宵禁,我们正想往街上逛逛,大哥也同去?”


二郎摆手道:“你们自在逛是了,回来莫摸不着路。”


六人听得这话,就似发放,夺门而去,不知哪个悄声道:“待到四更够么?”


另一个道:“难不成还到五更呢?纵大哥有心,那个还要取经哩!”


虽是嘀咕,哪逃得过行者耳朵,一时见人走了干净,狠狠扼住那人手腕,要夺尾巴,二郎却纠缠更甚,来回乱捋,顺逆几遭,行者左拧右拧,总逃不脱,反越挨越近,被人趁机按头在怀中:“莫闹了,闲人才散,也教我清静些。”


行者鼻孔出气道:“可怜!叫的好兄长,原来俱作了闲人。”


二郎道:“远近亲疏有别,你在眼前,旁的自是闲人。”


行者别开脸:“甚么风把你吹来,当真打猎?”


二郎摇头:“今天甚么日子?”


行者转了转眼珠,掐指道:“六月廿四,恰是大暑哩。”


 二郎又摇头,微微笑道:“今日是我生辰。”


行者咦的一声,两眼忽亮,想起初见时打趣二郎身世,“玉帝妹子配合杨君”云云,竟恍如隔世,陡又黯然:“老孙却不知甚么生辰,只记得其年石破,我便生矣。”


二郎见其神情急转,轻抚脑后毫毛:“猴儿天生地产,不知寿数几何,为兄虚长千岁,往后你我共此生辰,何如?”见其不作声,只道言语有错,那人忽抬脸迎上,唇贴唇,齿碰齿,撞个结实,甫一错开,又向下啄去,漫天盖地亲来。


(未完,后文见评论区)


评论(43)

热度(502)

  1. 共18人收藏了此文字
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