笑对酌

我以我手写我心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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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师徒】惹尘埃 (四)

【第四章】忘清规巫山行云 误禅心江流入海

 

大圣站起身,惊起哗啦一片水响。

“大王!大王!”小猴一面张望,一面喊。

“小的们,取我的披挂来。”

小猴听闻大王声音,欢喜非常,循声赶来。

“大王,这时辰还不见你回去,我们才担心遇见甚么妖魔哩。”

“我有千般变化,万般手段,你们不去担心妖怪,反倒担心我作甚?”大圣接过呈上的披挂,穿戴齐整,笑吟吟道。

“大王,大王师父呢?”小猴望了望四周,奇道。

大圣微怔,正系披风的手指一顿,艰难地打了一个结:“……许是有急事先去了罢。”声音在自己耳中听来竟如此模糊暗哑。

水帘洞内点起烛火,大圣猴性不改,不卧石床,反往那两根石柱上牵起的花藤上睡。

方阖眼,忽闻得这洞内还有第二个呼吸,叱道:“何方妖物,胆敢偷进我的洞府!”

“悟空。”

“师父?”大圣一荡藤蔓,翻下地来,见幽微光亮里站着的正是金蝉子,语气里透出欢欣,“师父怎么先到了?”

“我见你睡熟,便先回来。”

“是哩。我那些猴儿眼拙,怎说没见着师父?”大圣像从前一样挽着金蝉子的手,殷勤道,“师父不嫌鄙陋,暂在此处歇一晚。”

金蝉子微笑:“为师不如悟空好本事,在这藤上吊一夜恐怕为难。”

大圣笑道:“师父说笑,那是我自个儿耍子,哪能委屈师父?”言罢将衾被铺好,请师父歇息。

“悟空,你也乏了罢。”金蝉子见他强打精神,轻拉过来,“我师徒二人许久不曾似这般点着烛火说话。”

大圣也不知是哪来的耐性柔情,就坐着床沿与他说话。

烛光如豆,石壁上映着两个人的影子,随微风轻曳。

夜尽更深,大圣见师父渐有睡意,轻轻吹灭蜡烛,方要轻手轻脚起身,腰上忽一紧。

“师父……”

口被轻掩,头脑昏昏沉沉,身子也有些不由自主,任人解去披挂,只着小衣。

方要推拒,连鞋袜也被脱去,迷蒙中听见那人语含笑意:“师父的话,悟空可都肯听?”

大圣生平第一次畏缩,隐隐知道此事非同小可。

 “……我打小儿不晓得……”

见他又要说出那话来,金蝉子忍笑道:“为师教你。”

悟空耳热:“师父自幼出家,怎晓得那事?”

“就不许为师哪世里不当和尚,幸而还记得?”

悟空低头瞪着脚丫,半晌才闷声道,“弟子好容易成了正果,不能破了戒。”尾音在耳尖触及温热吐息的刹那消弭。

“原来齐天大圣还怕甚么清规戒律……”

悟空倏然闭上眼,心旌摇荡。

“色不异空,空不异色。色即是空,空即是色。受想行识,亦复如是。你本不在相中,何惧入相?”

“师父又说歪理。”悟空强自支撑,再不能气定神闲。

“……莫毁了你十世修行。”悟空被逼得仰起头,却又落在颈侧。

“本也无这十世修行。”金蝉子音色清冷,几分怅然。

悟空吃惊睁眼,眼中唯有一片漆黑。

已容不得他多想,肩头被按着往后推去,生不起半分抵抗之心。

两个横滚在床,烫金缀玉的袈裟揉作一团,一角被压在身下。

悟空反手撑床欲起,已被紧紧压覆下来。

“师父……”悟空抬手压住眼睛,近乎哀求。不及阻止,骤然蜷起身子,“我早不在乎这……金身,倒是师父……何苦……”

 “为师何尝在乎……”

游鱼入水,涟漪乍起。隔叶戏莲,波澜骤生。

悟空脑中昏然。

昔日千钧之力竟化作一池春水。

紧紧攥住金蝉子背上袈裟,额上沁出汗来。

见那人似有章法不疾不徐,悟空心生不甘,张开口亮出平日藏起尖牙,恶狠狠咬在肩窝,感到身前人一个激灵,方得意大笑出来。

听得耳边气息浊重,悟空内心忽乱,果觉那人使坏,避重就轻,把个美猴王急得两眼通红。

悟空拧身虚踢一脚,反被人捉住脚心极刁钻挠了一下。

悟空哀哀叫一声,立时丧了英雄气概,只得讨饶:“求师父赐个痛快。” 

显是未料他会说这话,金蝉子微愕,低笑道:“为师卖力,莫急。”

悟空不及答言,便觉来得愈凶狠,浑身血脉乱跳。

不知身在何处,飘然欲仙。

头顶忽被轻轻敲了三下。

记忆如东洋大海潮发,耳中汹涌澎湃。

悟空似受了惊吓,喉头嗬嗬有声,两腿乱蹬,撞得石床咚咚作响。

“师父!师父!师父,你是——”

金蝉子微怔,急刁住他手腕按在头顶,倾力压住:“悟空……是我。”

悟空双目失神,张口却出不了声,足尖紧绷,浑身颤抖,喑哑呜咽里翻来覆去只是“师父”。

至极乐处,黑夜开出花来。

金蝉子伸手去摸他脸,却触到一片温热水渍。

水帘洞里渐渐没了声息。

洞外瀑布飞流的轰隆水声连绵不绝。

枝头莺啼,天光微亮。

 

悟空自睡梦中醒来,见衣裳齐整,文武袍锁子甲整齐地叠在床头。

了无痕迹。

悟空转过头,洞口一人仰首观看水帘,负手而立,衣冠楚楚。

悟空突地冷笑一声,夹杂几分嘲弄。

那人转过身来,光影逆涌,面容模糊不清,尘埃翻腾如雪粒。

悟空别过脸,小心翼翼挪到床边,待要弯腰,一只脚已被人轻握着套入靴中。

悟空盯着五佛冠顶上那颗明珠,一时说不出话。

金蝉子仰起脸,眼底温柔笑意克制不住:“不多躺会儿?”

悟空一想到昨夜荒唐事,便十分窘迫,梗着脖子硬声硬气道:“还躺甚么,佛门以清苦修行著称,晨钟暮鼓,这时候已是大晚了。”

金蝉子笑道:“还算个好和尚。”

悟空咬牙恨道:“都是师父误我。”

金蝉子道:“悟空有无量神通,若是执意不肯,为师何德何能?”

悟空闻言耳尖红透,愤然甩开手,负气跳出洞去了。

金蝉子嘴角噙笑,也不着急跟上。

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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