笑对酌

我以我手写我心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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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光嬴/嬴光】今人不见古时月

今人不见古时月

 

一、

“请28号时光进入诊室。”

“最近一星期睡眠还正常吗?”医生两眼望着电脑屏幕,似乎漫不经心。

“什么……叫正常?”我有些犹豫,如果每天十点不到就睡,叫做正常;如果一入睡就整晚陷在梦里,叫做不正常。

“就是跟上一次相比。”医生拿起搁在一旁的笔,试图在病历上添上。

“那……应该正常吧。”

我从两年前开始,就不断在梦里见到他。

有时候在桃花林里,有时在竹林里,他背对着我,我走上前,他也向前走,无论我跑多快,好像永远赶不上他,从前他还只是小步颠着,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竟跑得这样快了。我叫他,他不应,再叫,我就醒了。

我时常被自己的挣扎给弄醒,背后的冷汗津津,直到清晰地听到自己真切的呼吸声,梦境如水一般哗然泄去,深夜寂寂的虫鸣一声声入耳,黑暗重新占据了视线,望着空荡荡的房顶,好像望向一片虚空,好像失去眼的盲人。

 

 

虽然我在梦里见不到他,但是我时常在白天见到他。

有时我拿起棋子,一眨眼他就坐在我的对面,微微笑着望我。

于是我也望着他笑,有时我忘了落子。

他就垂眸低下头去,只用扇尖点着棋盘。

还有一次,我故意抢走了他的扇子……

 

“好的,他的这个情况我了解了。你儿子现在这个状况已经比较严重,初步诊断应该是有早期精神分裂的情况,而且已经出现了幻觉,需要马上治疗,先给他开这些药,然后隔一段时间需要来复诊一次,再根据他用药的效果逐渐调整药量。”医生在纸上画了药名和用量,“下一位——”

 

我站在走廊上,看着妈妈拿着诊方和一沓单据一步步退出来,小心翼翼带上门。

“你瞧瞧我妈妈,也太紧张兮兮了,我打小儿什么事没遭过,我都跟医生说了一切正常,能有什么事儿啊,你说是不是?”

褚嬴点了点头:“我们小光好着呢。在古代不疼不痒地根本不用看医生,我看着这些来来往往的人都挺好的,怎么都来看病了呢?”

我正要反驳他关于古代医学的观点,一回头,妈妈望着我忽然哭了。

我压低声音说:“褚嬴,这下怎么办啊,我可从来没见我妈在我跟前哭过。”

褚嬴捏了捏扇子,瘪嘴道:“我妈妈性情素来坚韧,为了我能一心一意学棋,一人包揽全家上下琐事毫无怨言,我也没遇到过这种状况呀!是不是你在学校闯祸了,惹她不高兴了?”

我有些不知所措,妈妈过来拉着我的手,眼睛还红着。

“小光,你刚……和谁说话啊?”

我一挠头,嘿嘿笑着:“没谁、没谁。走吧妈妈,我们回家。”我朝褚嬴抛个眼色,示意我并非故意否认他的存在。

“等一下,先去拿药。”

 

 

我的脚粘住了。

“啥?拿什么药?”

“听话,小光——”

 

二、

“医生居然说你是幻觉,得,我还落个精神病。”看着褚嬴气定神闲的样子,我气就不打一处来,“你说说看,你怎么偏偏让我遇着了,你知道在旁人眼里我对着空气讲话有多白痴吗?”

 

褚嬴神情委屈:“既然小光嫌我碍事,那我以后……只在下棋的时候出现便是了。”

眼瞅着他又作出受气小媳妇的模样,我咧嘴乐开了花:“行啦!别装了,你要是真不在,我觉都睡不安稳。”话还没说完,也不知道错了他哪根筋,一言不合又玩消失。

 

虽然我并没有幻觉,但是妈妈每天一到点就监督我吃药,我是真怕了,我一个好好的正常人吃了精神病药,谁知道会不会相冲,啊呸——那是褚嬴是说法——会不会有什么副作用呢。

连吃了几天,晚上吃了药就头昏,记性也差,连复盘都成问题。从前最得意的技能一下子没了,我心里很不是滋味。

打不了谱,也下不了棋,褚嬴也不高兴,整日蔫蔫的。

一天晚上我吃过药,早早地躺上床,蒙头要睡,突然感觉枕头旁边多出一个人,我吓得一蹦三尺高,连被子都扔了。

“褚嬴!你干嘛呢!吓死我了,你躲在被子里干什么?”我赤脚站在地上,脚板底凉飕飕的,还有些惊魂未定。

“小光……”褚嬴有些不好意思,“我想下棋。”

我仰头朝天花板翻了个白眼:“下棋就下棋,你干嘛、你干嘛躺我被窝里?”

不知为什么,夜晚时候的褚嬴周身笼罩着一种淡淡的光辉,像流转的月华,衬着他的眉眼别样的温柔,我心神一荡,冲口说道:“莫非你想干点别的?”

 

褚嬴的耳根嚯地红了,我不知道他听懂了什么,但是这一夜他都没有再现身过。

 

清晨醒来的时候,我听见褚嬴的声音:“小光,我想起在电视上看到过一个办法,你把药含住压在舌头底下,假装吃掉,等你妈妈走了,你再吐了,这样我们就能继续下棋了!”

我揉了揉眼睛,听出他语气的得意和欢欣雀跃,忍不住微笑。

“看来看电视还是有好处的。我看你啊,就看电视吧,还下什么棋啊!”

“那怎么成……”

看他又要认真,我赶忙安慰道:“逗你玩呢,今晚上我就试试看能不能蒙混过关,我们今晚偷偷开着小台灯下棋,好不好?”

褚嬴高兴地一合扇子:“太好了!我还没有跟小光挑灯对弈过呢!好期待呀。”

 

我看着他孩子气的模样,仿佛一千岁的人不是他,而是我。在与他相处的这些日子里,我时常被这种稚气打动,更惊讶于他是如何未被尘世沾染一丝凡俗,他的一举一动都是那么真挚纯粹,我忍不住心折。

 

 

暗度陈仓果然成功,我趴在门上,支棱着耳朵听客厅声音,估摸着妈妈已经睡了,蹑手蹑脚地返回棋桌旁边,拧亮了昏黄的小灯,褚嬴第一次跟我一样席地而坐,执白先行。

乌黑的长发有几缕不安地垂落于胸前,似乎有种淡淡幽幽的香气,飘飘荡荡拂在我的鼻端。

我迷迷糊糊不知不觉凑上前去,像小狗一样轻轻嗅了嗅。

褚嬴浑然不晓,轻轻道:“小光,该你了。”

听不到回应,褚嬴的目光从棋盘上缓缓升起,愣住片刻,用扇子在我头上敲了一记。

“下棋的时候,要专心。”

我猛地回神,坐直身子,胡乱揉自己脑门上的碎发,试图把那些杂念挤出脑袋瓜子。不知怎的,这些天总是……

 

我努力回神,集中精力跟褚嬴对局。

今夜这局棋极为安静,我们落子的时候格外地轻巧,下得也格外慢,白纱窗帘被风悄悄掀起一角,好像那人走动时的衣摆。

 

这天夜里我做了一个梦。

 

 

三、

“下面请人回答一下……”又是语文老师的课堂,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低下头,只要不对视老师就看不见我。

我隐约觉得耳朵发烫后背发凉,果不其然:“时光,你来答一下,这句诗下一句是什么?

我慢吞吞地起立,眼睛在同桌的书上飞速扫过,试图跟上讲课的节奏,然而终是无果。

我心里暗暗地道:“褚嬴,这一整天了,都快放学了,你人呢?你出来教教我,再答不出来,今晚可就要加作业了,我……我可就没工夫陪你下棋了!”

没人回答我。

 

“时光,还不看看自己,这都已经落了这么久的课了,还成天心不在焉的,你真以为你还能像学围棋一样瞎猫碰上死耗子,考上大学啊?”

教室里窃窃私语,我垂头坐下,用笔在书上涂涂画画。飞快而流畅的几笔,高高的帽子,长发披肩,温柔腼腆的笑意,这都是画熟了的,比“解”字还要熟。

 

今天月亮被云遮了,特别冷清,我追着一颗小石子踢了一路,最后一脚把它送进了黑不溜秋的巷子里。

 

我站在没人的巷口,忽然有一种压着胸口的烦闷感,我大喊了一声褚嬴,那口气好像才慢慢吐出去。

 

我知道褚嬴不肯出来见我。

只怪我的梦亵渎了神祇。

 

我有些丧气地转头朝家走去。

“今月曾经照古人。出自李白的《把酒问月》,这都不会?”

 

眼前忽然亮了起来。我不知道此时我的表情,应当像三岁小孩抓了满手糖果一样傻笑起来了吧。

我恨不能冲上去抱住他,但我只是在他肩头虚拍了一下:“ 怎么了褚大人,还生气呢?”

褚嬴还是一副淡然模样,要不是从他微微压制的嘴角还能看出一丝愠怒的话。

我战战兢兢打岔道:“你……你得理解我不是?你每天和我一起,都怪陪你看仙剑奇侠传看多了,难免我这脑子里,它就……它就串台了……”

褚嬴无可奈何地斜了我一眼,却没有像往常一样用扇子教训我,轻咳一声:“快回家,妈妈不是说今晚会早点回来吗?要是看到你晚归,又该你编瞎话了。”

 

我赶忙小跑几步,心里纳闷褚嬴居然就这么轻易放过了。

 

我悄悄带上门,蹑手蹑脚地准备溜进房间,客厅的灯忽然开了。

“时光,怎么这么晚回来?”

我暗叫怕什么来什么,正想扯谎,妈妈忽然叹了口气,把一个东西送到我手上。

是个没有花的花盆,黝黑的泥里翻出几颗白色的小圆片。

 

我打了个寒颤:“我……”

 

“时光,你……你太让妈妈失望了,我也不图你上个好大学,我只希望你生病了好好吃药,你怎么就不能……怎么就不能听话呢?”

妈妈深吸了一口气,用手遮住了眼睛,人慢慢陷在沙发里。

 

“妈,我……我其实没病。”我拖着脚挪了几步,垂死挣扎。

 

“妈妈问过明明,问过你以前在道场的朋友,他们都说你有时候好像在和另一个人说话,有时候自问自答……妈妈不是说你有病,妈妈是想……是想你能够好好的,好好地吃饭、生活。”

 

我自知多说无益,转身回到房间。

 

台灯亮着,棋桌上放着一杯水和药。

 

我苦笑了一下,心想褚嬴啊褚嬴,我这下棋的天才脑子要是废了,你拿什么还啊。

 

自然是以身相许了。

 

我自嘲地弯起嘴角。

好像真的有人这么说似的。

 

有时候我会忘了他离开有多久,好像是昨天,我骑着单车满大街找他。

又好像已经过了一千年。我时常去乌鹭山,每当站在那冠如华盖的参天巨木底下,都忍不住生出一种“念天地之悠悠”的感慨。

不知是否和褚嬴相处得太久,我这么大喇喇的一个人也学会了触景生情。

直到有一天,他回来了,就这么不声不响的,好像从未离开过。

我本想生气给他点颜色,但我连高兴都来不及。

 

他又重新回到我的生活里,就像一道光照亮我的宇宙,尽管我为此披上了疾病的外衣,但是我仍然肆无忌惮地在人群里朝他欢笑。

 

 

 

四、

我知道我已回不到之前,我的记性越来越差,往往上一步棋走了就想不起下一步,褚嬴一反常态地不再抱怨,有时我想逃药,他会一本正经地督促我:“小光,吃药。”

我呆呆地看他:“你怎么变了一个人?你不要和我下棋了吗?”

 “吃药,乖。以后就算……就算我不在,你也要按时吃药。”

褚嬴还是那么温柔,眼底含着一泓月色,可温柔中却隐隐多了一丝怜悯。

 

 

我心中腾起一股无名火,一声不言语地仰脖把药片灌了,赌气糊了棋盘。

反正也不是第一回了,上一次我扔过棋子也摔过棋盘,荒废半年不务正业,最后他到底回来了。一回生二回熟,我是再也不怕他的了。

 

 

那天之后,白天变得很寂寞。

 

 

我再一次爬到爷爷的阁楼上,对着那个陈旧的棋盘发呆。无意中听到楼下妈妈跟爷爷的对话,妈妈的语气有些埋怨和懊恼。

我才知道,我小时候曾经从阁楼的台阶上滚下来,昏倒了,到医院检查一切正常。

也是从那天起,我儿时的伙伴发现我有了自言自语的习惯。

我用手擦了擦棋盘上厚厚的灰尘,却发现无论如何都找不到一丁点血迹和泪痕,此时看来棋盘好像也并没有那么古旧。

一种巨大的恐怖猛然降临在我的头上,几乎要吞噬我,我开始急促地喘息,好像空气只能浅浅地掠进鼻腔,再也进不到更深处。

窗户忽然被风吹开,吹起阁楼上积年的尘埃,四散在空荡荡的房间里,我不禁仰起头。

“谁在里面啊?小光?”

 

喊声把我的思绪扯回现实。

我转身下楼,眼前好像有两个人影在晃,我抬手挡了一下,从楼道口拐出去,

“都这么大了,还玩四驱车呐?小光?小光?你听到我说话没有?这孩子,怎么失魂落魄的……”

 

 

“等下课后大家仔细看看这次模考的排名,除了那些发挥稳定的同学,我今天还要特别表扬一名同学。”班主任站在讲台上,将一沓试卷铺开,摆开架势转身在黑板上一挥而就四个大字:“‘勤能补拙’,时光同学虽然缺了一年的课,却能够奋起直追,从班级后几名到前二十,我们大家都要向他学学,争取在距离高考的最后三十天里加把劲儿,都能考出令自己满意的成绩。”

 

我感到周围人投来各种各样的目光,我早已习惯了这种羡慕、不甘、嫉妒、怀疑、愤恨,就像曾经在棋坛上的惊人表现所招来的那样,就像亘古不变的那样,就像那个人遭遇的那样,木秀于林风必摧之。

 

我已经释怀,即便褚嬴是幻觉,那也是我创造的,就像角色之于作家,音乐之于歌者,他始终是我不能割舍的一部分。

而在定时定量吃药之后,我的确再也没有见过他。

我逐渐适应了药性,记忆力也渐渐恢复,对正常的学习生活没有过多影响,而把曾经浪费在下棋上的精力用来学习,也不是那么难以忍受。

人们常说时间是最好的良药,真有道理。

 

 

五、

我看了看手上的次序单,看了看叫号的屏幕,又看了看四下里一排排椅子上坐着的人。

他们看起来和其他人没什么不同,就好像大街上任何路过的一个人,可是他们中的每一个都藏着一个不能言说的秘密。

“请28号时光进入诊室。”

“根据你刚才填的量表来看,你恢复得不错,最近还出现过什么奇怪的声音或是什么人吗?”

我摇了摇头。

余光瞥见妈妈紧张地看着我,我安慰地冲她笑了笑。

“好,照这样病情稳定了的话,先逐渐减少药量,还有一段适应时期,如果有什么情况,及时来复查。还是很有希望回归正常生活的。”医生按了叫号器。

 

在高考前的一星期,得到这样的好消息,不得不说是意外之喜。

 

“时光妈妈,这么早就来买菜啊?哎呀,怎么这么高兴啊?”

“是呀,给孩子做顿好吃的,这么多年了,工作忙,只有周末才正正经经地烧一回饭。”

 

我看着妈妈逢人就笑,不知不觉也笑了起来。

“小光,晚上把你的朋友都请回家吃饭,听到没有?”

“好嘞,妈妈。”我忽然想到什么,“妈,我能把洪河、阿朗他们叫上么?”

“行,但是不许闹得太晚。”

“谢谢妈!”我跳起来像小时候一样吊在她身上,只是脚已不能离地。

妈妈把我拍下去:“多大人了,丢不丢人?”眼里却是纵容。

 

晚上我把能叫上的朋友都叫到家里来,吴迪、谷雨、江雪明,还有洪河、沈一朗,就连拿贝克汉姆中文签名照忽悠过的领居家小孩都揽了来,虽然眼看着就要高考了,但是俗话说大考大玩,小考小玩,复习也不差这一晚嘛。

 

“你小子可以啊,真是遇神杀神,遇佛杀佛,回去读书也这么有本事。”洪河搂着我和阿朗的肩膀,笑着说,“当年你在道场的时候,我就看出你不一般,你这把可得考个名牌大学呢!”

我给他们俩开了两瓶啤酒:“我妈不让我喝,那我就看你们俩对吹,过过眼瘾也行。”

“那怎么行,就我俩喝,你不喝,不够意思啊时光!”

我把头摇得像拨浪鼓:“我还是未成年人呢。”

“就你丫还装嫩,那半年是谁胡子拉碴的,跟个三十多岁失恋大叔似……”

“洪河——”沈一朗忙递了个眼色。

我不介意地摆摆手,故作老成道:“过去了,过去了。弃我去者——昨日之日不可留——”

 

今晚我特别高兴,被这些从前的朋友、队友、战友围绕着,陪伴着,仿佛陷在一种旧日的光辉里,像一把十年未出鞘的宝剑,像一颗久被蒙尘的明珠,我身上的每一个零件都好像锈蚀了很久,此时又开始重新咔咔转动了。

 

洪河和沈一朗被我灌醉了,两个人七仰八叉躺在沙发上猜无理拳,太可乐了;江雪明细心地照顾在场的每一个人,吴迪趁空还偷偷看两眼化学公式,谷雨呢——谷雨还是老样子,别扭得即使肯来我家,也不肯和我单独唠上两句,只抱着胳膊站在阳台。

我忽然眼眶一热,好像时光从来不曾向前走去,好像一切就和当初一样。

 

我走上前去,风声像呼啸的海潮,一阵阵地鼓动我的耳膜,一时又像千竿翠竹摇曳,万顷松涛。

我把头探出去,看见寥廓的海面上一轮巨大的圆月在逐渐朝我靠近,它的光辉比太阳还要明亮还要广阔,只是没有那灼人的温度,我的周身都镀上了一层糖霜,它很近,很近,我的眼睛快要融化在这片光芒里,好像只要我一张开双臂,就能揽月而归。

 

“阿姨阿姨,饭做好了吗?”领居家的小孩一溜小跑冲进厨房,闻见饭香就走不动道儿。

“还差一会儿,马上就好了。你怎么在这玩啊,找时光哥哥玩去啊,他昨天跟我说买了最新款式的四驱车送你。”

 

领居家的小孩听完立马嗒嗒嗒地跑回去,过了一会儿又一步步挪到厨房来。

 

“怎么了?”

 

小孩嗫嚅着,眼神有些躲闪:“阿姨……时光哥哥他……他好像在捉月亮呢!”

 

“时光——!”阳台上响起一声惊叫,厨房传来盘子落地的声音。

 

 

我忽然只身站在悬崖边,脚下是惊涛拍岸,上下是一望无际的漆黑的海面,那轮圆月还是高高挂着,这光芒简直要湮没一切,连海面都被映照得亮堂起来。

光芒里缓缓走出一个人,我看不清他的容貌。

 

像是快接近某种答案,我惶恐而又焦急地伸出双手去。

 

旷古的苍穹里响起一个声音。

 

“我怎么……会离你而去呢?”

 

他踏月而来,白的衣,黑的冠,微微的笑意,弯弯的眉眼。

 

我一跃而起,毫不犹豫地伸展胳膊,紧紧抱住他。

 

……

 

这一次,你不会让我失望吧,褚嬴?

 

 

 

【完】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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